曾经出门都带纸笔,在等车时给人写信。有一次在北京站外的麦当劳写了整晚的信。
在人少的火车上写信。
晚上在旅馆里写信。
在图书馆走廊上写信。
记得一些,大都不记得了。
我写东西时都是匆匆忙忙的,像是不写快一些就要忘记似的。(大概也是事实?)
写很多琐碎的东西,通常都是看到了一些稍纵即逝的东西。那时候不用照片记忆,都是潦草的文字,写下来寄出去,并不打算保管。
有一天,有个人讲,我还有很多你的信。
你还写信吗?
不写。
不会写了。
可以写给我啊。
好。
可是我并不再写信了。
不再会了。
想起来学生时代经常坐很长时间的火车,长途火车是特别的空间。一个暂时而逼仄的空间,陌生人们像是熟悉的谈话,有种只属于陌生人的真诚。
我爱听别人谈话,很少谈话。
南方人,北方人,男人,女人,老人,年轻人。
我不记得她们的样子,不记得他们的故事,只记得那些故事的情绪和气味。
记得很多人讲我到家了的雀跃的语气。
我曾经在信里描述,而后寄给了某个人。
我曾经记过日记,在离开一个地方时被最先烧掉或扔掉,而后在各种博客零散记录,有些账号也记不起。
拍过一些照片,在更换笔记本时从不导出。
像是在赌一把,最后,能记住些什么。会有什么能留下来。又像是年少轻狂以为自己根本不会遗忘。
一天和中学同学在学校里晃荡,路过教师表彰榜,一个个点出来这一个初中没收了我的小说后来高中还在讲他坏话那时候真小气呀不过没收了一本小说其实他讲课比较有意思那一个初中解剖课解剖过青蛙鱼和鸽子这一个讲通俗音乐时放了那些花儿和断点那一个历史老师只会念课本……她一脸懵说你怎么记得这些乱七八糟的……
记忆实在是不由自己的吧
假期看了记忆碎片,觉得蛮惊悚的,毕竟我是如此依赖记忆,不知道没有记忆还剩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