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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乱杂食,慎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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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圳雨水多,山里的溪涧多,但凡是个像样的山都有,深处青石流水跌落成瀑,挂藤垂根下掩兰草,浅山蕉芋环伺,出山汇成溪流,苇草丛生,标识都煞有介事称为河,实则水浅草深,撑死二三十里入海。所以我坚称深圳是没有河的。

我算不上河边长大,离湘江也不算远,但小时候不过逢集市去河街吃绿豆粉,去河边邮局寄信给我妈(说是写信比交作业还紧张,写个错别字得抄五十遍emmmmm),那邮局是带院子的房子,集市时院子里总站很多人,院子围阶种了花,有紫茉莉和月季。那时沿河各村镇还设渡口,渡口上去是青石铺阶,石头并不甚齐整,不宽,堪堪可供两人错身,两边纸马店的青瓦檐交错。那时候纸马店还都是手折纸糊出花树马人,衣物箱龛,整幢纸房子画出窗格,糊上门把。河街是集市里最繁华的所在,对岸的人渡河而来,走上那青石阶,在月洞门口吃包子烧饼绿豆粉,下去集市卖东西。
有一段时间住在镇上学校里,时常等雨后河水涨起来没过了渡口旁边一溜儿石阶就去踩水,雨后渡口总是安静无人,光脚丫子在河边踩来踩去也没有人理会,玩够了晾干了回去吃饭。
小学时候广播站要投稿子,有一天早上去上学,在路上高高看到朝阳浮在河上,整面河黄澄澄地发着光,照亮了河岸的油菜花。我想了半天,在投稿的小纸条上干巴巴地写了一句就写不出来了。那时就想,怎么办呢,我说不出来。直到现在,在那些时候,也还是说不出来,眼里心里是一幅画,揉皱了吐出来,只是干巴巴的“真好看呀”。

我一直以为每一个地方都是要有河的,大约是地理历史总是从河讲起的缘故,尼罗河幼发拉底河底格里斯河恒河多瑙河莱茵河易北河塞纳河伏尔加河涅瓦河……岷江乌江汉江湘江赣江渭河汾河泾河海河……老师会解释是因为水源和交通的缘故,文明总是发源于河流沿岸,流水带来农业的繁荣,人口的汇聚,城镇的崛起,地图上几乎每一座古城都在河畔,除了那些少数的出于战略目的发展起来的城市。山南水北为阳,山北水南为阴,河间地为州,河流留在城市的名字里,看地图也常常看到和地名一样儿的河,后来才想,应该是地名和河的名字一样儿才对吧,河先在那儿了,后来才有了城。

还在中山时候有一次几个人出去逛,穿过许多的香蕉树到河边,一人问这是什么河啊,我随口答东凤河,那人呃了声过了一会回过神来“喂这河也流过小榄啊怎么叫东凤河了”
我镇定地回答:在小榄叫小榄河,在东凤叫东凤河。
……这……
我振振有词:你看澜沧江流到越南就是湄公河
……
(后来我看地图发现那条河叫“鸡鸦水道”……扶额……)

那年离开中山前和室友穷极无聊去小榄坐船到东凤,沿无人的江边走遇到露阴癖的男人。船票只要五毛,我们很震惊,继而发现船在水里转了个身就到了对岸。我们觉得我们真是太无聊了,但又不知道还能怎么纪念一下那座呆了半年的小镇。
我第一次坐车经过虎门大桥看到珠江口时候觉得很壮观,记得地理课上讲珠江水系的水量在三大河里是最大的,于是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有种珠江特别宽敞的错觉。直到后来常去广州才发觉珠江并不比湘江或长江宽敞,要说河床宽广,黄河倒是宽得很,只是枯水季节经过都不大看得出来那是条河。
相比之下,松花江江面是很宽阔的,尤其是流经哈尔滨的那一段。哈尔滨不比南方城市山环水绕,等闲有个水池子就恨不得叫海,却是有这么阔一条河,夏可戏水冬可取冰――原来玩笑就说哈尔滨要是没了松花江大概就没有冰雕了,毕竟要冻出那么多那么大冰块还是很费事的吧。
但松花江其实是不宜戏水的,早年上游吉林的化工污染影响要持续许多许多年,尽管那河水看不出端倪。

有一次公交车上看一个节目讲福田河许多市民戏水,福田河是处理过的再生水,尽管看起来已经很清澈,水草也长得郁郁葱葱,但还没有达到可以戏水的标准。人大代表在那义正言辞说,希望水务系统努力让水质达标供市民游戏。我就想起河上漂浮的水瓶子,心想怎么不倡议一下大家爱护水资源呢。
有一个同学硕士时候跟的导师是做水污染治理,他说深圳已经算是国内花了最大投入在做水污染处理的城市了,许多地方根本没有提上议程。最难的是水质改善是很缓慢的,一条河道的生态环境怎么也得几年才能有真正的改善,但很少有人、有项目愿意花这么长时间,所以很多项目只是做做样子,然后写成报告。

中学时候记得有一次征文,主题是“还我碧水蓝天”,那时我还吐槽碧水那是水中微生物富集吧,直到我第一次去四川看到那些山间青色的江水。青色的河水看起来清澈寒冽,山又高峻,不自觉想起西游记里讲的“穷山恶水”。
但又想起“林寒涧肃”,觉得好美。
后来就特别喜欢青衣江的名字,觉得又美又有剑意。
尽管我根本没有见过青衣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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