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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乱杂食,慎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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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言决不能成为障碍

 从所罗门之歌时候就非常喜欢托尼·莫里森,那时已经习惯言语无力,无话可说,只是在日常看着各种小说资讯网文八卦时看到它,不由得心底赞叹一句,好的小说让自己和够不上好的小说如此泾渭分明。后来陆陆续续看柏油娃娃,恩惠,爱,依旧觉得好,但没有觉得那样好,就像看过喧哗与骚动再去看八月之光,看过百年孤独再去看枯枝败叶,多少有点儿兴味索然。直到看到了宠儿(beloved),就又想起看完所罗门之歌时候的那样心情了。


不像所罗门之歌是在看至中途时才进入到那个世界——托尼·莫里森总是在小说后半段给你钥匙,开启世界,瞬间,知觉释放,记忆汹涌而来,你淹没其中——这一次,她在序言里就给出了开启这个世界的钥匙,她写下“语言决不能成为障碍”,坚决得叫人惊叹,如同塞丝在被自己杀死的孩子的墓碑上刻下beloved。“一切尽在掌控而又频频失控”,这种坚决贯穿始终。她说“这座房子没有厅,进入它或进入小说都没有‘铺垫’。我希望读者遭到绑架,被无情地扔进一个陌生的环境,这是与书中人物分享经历的第一步——如他们,从一个地方被抢到另一个地方,没有准备,猝不及防。”,我为她的坚决所摄,如她所愿,放弃意义、疑问、自知,只感受,听,看。


塞丝成为自由人的那一天,她从车上下来,心里想着“我想爱这世界的什么就能爱什么了”,从此弃绝不需要记忆的世界——记忆贯穿托尼·莫里森的小说始终——记忆是爱的始终。贝比记不起她那些死去或离开的孩子们的样子,但“为了让他能找到自己”,她保留了贝比这个名字;塞丝去寻找她称之为母亲的人身上的标记,为了纪念塞丝和丹芙,她叫自己塞丝,为小女儿取名叫丹芙;保罗·D觉得塞丝的爱太浓烈了,应该是少量的爱,这样才可以在失去一个孩子之后还能留下一些给另一个;女黑人奴隶们记不住孩子们的脸,这样才能看着他们被带走,死去,继续生养下一个。记忆应该淡薄,不会消耗过多的爱,才能留下一些,不会遗留过多的恨,才能保持安静。塞丝拒绝,她要她的孩子不会被归属到动物的属性,不会在背上长出一棵苦樱桃树,不会经历她们所经历的屈辱、失去、遗忘、一无所有......她们应“到一个你想爱什么就爱什么的地方去”,决不回原来的世界。她杀死她,在她的墓碑上刻下beloved,不是忏悔。

“到一个你想爱什么就爱什么的地方去——欲望无须得到批准——总而言之,那就是自由。”,是托尼·莫里森为历史中的玛格丽特·加纳写下的历史语境中的潜台词。


保罗·D所说的少量的爱,黑人母亲们来不及记住孩子的样子,让我想起之前同事说过的事,她有两个因为需要生一个弟弟无力抚养,生下来就送出去的妹妹,她母亲从没试图过找她们,“规矩就是送出去就不能再联系”,她问她母亲想被送走的孩子吗?她母亲回答没有,大家都这样。我们都无法理解那样的淡漠,只能猜测那是一种人们互相教导、领会的自我保护的习惯。时至今日,我们也依旧无法“想爱什么就爱什么”,无法“想不爱什么就不爱什么”。


保罗·D走进124号看到了宠儿,他问,是邪恶吗,塞丝答,不,是悲痛。

是悲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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