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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乱杂食,慎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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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这是在看了唐诺谈小说(呃,这是一个不正经的总结)后一个(大概算是)正经的案例分析

又名:喜欢 @杂货库 太太的几个理由


杂货库太太的人物常常会有一些“特征”细节,比如顾顺的小虎牙,罗星细长的眼睛;“特征”细节再与“习惯”细节结合,比如顾顺爱笑,笑起来露出尖尖的小虎牙,罗星不大笑,严肃时眯起一双细眼;这样简单的细节再与人物个性联结,顾顺的张扬肆意,罗星的内敛沉稳,人物的基本形象就有了;然后是说话的样子和声音,顾顺说话总似是漫不经心,声音上扬,嬉笑怒骂都在语调里,罗星说话总是认认真真,声音沉,不大带情绪,有了形象和声音,人物就有了。

写人物最好的办法大概就是从动作和语言抓住一两个细节再顺着展开来,这样简单且高效,尤其是写短篇时,动作和语言可以快速直观地表现人物,至于留白完全可以让读者脑补。这样的方式越是往长了写越难,最难的是要每一次都准确。

要准确最好就是顺着已经确立的点去推演人物的行为模式,从人物去推演前因后果——如何成为现在,可能走向哪里。我完全赞同写长篇是比短篇困难许多的事情,也对尽头里边讲“写出来的只是冰山一角”深表赞同——写出来的是盖棺定论,是要排除掉了许多的(甚至可能是全部的)可能,通过排除掉这些可能而一步步给出故事和人物的唯一性。写得越多就越难,人物终会一步步走入绝境,丧失其他的可能性,在这样的境地还要再继续写,只能跳出这一个空间,这一种境地。


在看杂货库太太的文时候觉得太太很聪明——太太写的时候通常不浪费每一个细节,出现的就要用到,节约即是效率,另一方面,也尽量保留了更多的空间来继续。追文时总免不了臆想后文发展,常常发觉还并没有确定——这也是极喜欢的一点:既觉得已写出来的部分是顺理成章,也不觉得是已经结束已经固化掉的故事——故事的后续得是必要的,而不只是一个结论。我以为不借助神转折或ooc来继续故事和不让故事在结局之前就结束同样是写小说极为珍贵的美德。


极赞同唐诺说的小说应当有一些神奇的东西存在,但不宜太多。多了不止丧失了神奇感,且很可能打破了原来的世界架构。比如魔戒就很小心地控制了神奇的成分,冰火很努力控制了,但越往后添加的神奇就越多于是也就越是举步维艰——我对于冰火能够写完很不乐观,当然作者也可以添加更多“神奇”来迅速结束剧情——但这也太灾难了是不是?

但要是没有一点点“神奇”或者说是太美好的部分,就难免觉得失望,觉得太“俗气”了。

比如杂货库太太写罗星的认真,顾顺的明亮,陆琛的开朗......写军人的不畏死、不后悔,写战友间的性命相托和温情,写恋人之间的温柔......美好,又诗意——废弃寺庙里的偎依是诗意的,凌晨的告别是诗意的,顺子的表白是诗意的,星哥的风铃是诗意的,信仰和爱是诗意的,冰白月光下的情欲是诗意的......

同时,又是真实可感的。

真实可感,部分是因为场景的真实,另一部分是人物、情感的成立。场景的真实来自真实的细节,比如初夏被雨打落一地的杜鹃、冬夜的冰白月光、浴室的白瓷地面、牛肉清汤里漂着的薄荷叶子、海蛎煎吃到嘴里都是牡蛎和鸡蛋的鲜味,和出现的合理性,比如罗星会成为酒吧老板是因为父母曾经想要开一家酒吧;人物、情感的成立源于故事发展与人物、情感发展的一致抵达“此身,此时,此地”。比如夜星里的顺子会直白地说着“都是大老爷们,我就直说了……罗星,要男朋友吗?”,晨星里的顺子去送罗星愣是没说出那句“我喜欢你”,流星里的顺子“不轰轰烈烈一次总是不能甘心”的表白——不同的过去现在未来相连交织会是不一样的故事情节,故事的发展会有偶然,但偶然也必有其成立的客观条件——每一个故事都并不是随随便便发生的。


尽头里最喜欢的一段是讲述书写者的原初意图,作为资深编辑的唐诺极为善解人意地写:

“书写者的原初意图不需要等同于书写成果,不等同通常是好事发生而不是失败,代表人在书写进行之中有所获取,毕竟书写之中的思索总是远比书写之前(带着期盼的)要绵密、专注而且实际,以及,不断进入到远近层次不同的视角和随之而来始料未及的更多世界真相。即使书写结果是’减法’的如本雅明这样,也意味着书写者实际上知道了,有某一部分远眺的想法是单薄的、说不通的,有一部分可能只是不够准确,或者还有一部分是奢望,仍可回收心中还原为某个有热度的念头,好等待一个更好的世界或更好的自己。删除的依据通常来自真相(韦伯所说’不舒服的真相’)的逼近及其不断撞击,但不成功的原初书写意图不是全无意义的,这里头通常包藏着一次确确实实的触动,一个难以言喻的神奇核心,一个在书写者心里熠熠发亮的点,一个或者太过美好太过巧妙的愿望,书写者仍可以选择不屈服,他可以相信有问题的一定是这个世界,而我只是还没真的准备好而已——博尔赫斯曾说,有时我们对某一本书心存感激,不是因为它成功写到了什么,而是我们看出来’它本来想成为什么’,它保留了有时比结果更重要、更根本的问题本身。”

每每看到这一段总觉温情脉脉,想起写同人的太太爱说的“为爱发电”。

每一个故事之所以独特,并不是因为它们抵达的结局,而是写出来以及想要写出来的全部。尽管很多时候让人想要写故事的冲动仅仅只是某一个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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